雨後的黃昏

happyandre

星期一一場暴雨，似乎有些不期而至。從四點多開始，在商場內都可聽到外面的雷聲。似乎近在咫尺，可以將屋頂掀掉。我出門沒有帶傘的習慣，現在風大雨急，從公交站跑到家勢必渾身濕透，只得跑到商場門口對著天空枉自嗟呀，祈求大雨驟停。
我自稱旅遊神轉世，出門辦事很少受到雨水阻遏，說來奇怪，五點半之後，本來鋪天蓋地的雨水突然戛然而止，就好像一個正在大放厥詞的人被突然捂住了嘴巴。我和同事興奮地衝到巴士站，暗喜自己的好運。透過車窗，望見天外兀自一團黑雲，就像一件密不透風的口袋，罩住了整個天空。天空兀自沉痛，似乎總有難言之隱，只是垂下幾滴難以言明的淚水。看到漫空的黑雲，我不禁也感同身受，替天空垂淚。當巨大的痛楚埋藏在心，卻又無排憂解難的法門，對於任何靈命來說，似乎都是無可奈何的默默承受。車窗依然沾滿了先前留下的雨滴，以至於對外面的景物，有些朦朧縹緲。岸邊的摩天輪，也被初上的華燈裝扮的影影綽綽，投射在人心的，也只是一片片斑斕的光暈。布里斯班河的水位明顯長高了，收集了來自天空的眼淚，蜿蜿蜒蜒流向未知的遠方。忽然覺得天空也很幸福，會有人收集自己的淚水，即使死去了，也會漂浮在自己的淚水上，漫無目的的漂流到一片陌生的無人之地，桃花源也好，荒村野店亦然，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地方，再也不曉得什麽七情六慾，再也不會留下幾滴相思淚。
站臺上的人，神情大都非常焦急，在這樣濕噠噠的天氣中，很少有人會擁有真正的好心情。車上的乘客比平時多出幾倍，很有些擠迫的感覺，在越是擁擠的環境中，我對於自由的嚮往就會越大。窗外一隻鳥兒，倏然間低掠過去，停在巴士道中央的欄杆上，閃動著那對靈動的雙眼，尾巴翹起，盡情的拍打著自己的羽毛。我不禁羡慕它來，不怕風霜雨水，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空中遊弋，哪怕是淋了個落湯雞，抖動翅膀，一切重負都可以拋諸腦後。但是我們呢，心裡埋藏著萬千心結，除了那些超凡入聖的高僧大德，很難把心結一一打開，結果都是作繭自縛，有時候似乎滿目黑暗，艱于呼吸，然後只能將這些痛苦深深封入記憶。回憶不會停擺，雖然經過的時光的推移，曾經的痛苦回憶起來再不會覺得撕心裂肺，但是當時的痛楚，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。人，不能向鳥兒般‘揮揮衣袖，不帶走一片雲彩’，只可以‘才下眉頭，卻上心頭’。快樂，只是屬於飛禽走獸，無怪乎佛祖一語破的：人生苦短，苦海無邊。
人生如夢，也如這密不透風的黑雲般恐怖。我乃真性情之人，感情也許入脫韁的野馬，在我的世界裏狂奔。任何性情，只要是至真至純，又有何錯，就像是綠葉對根的情意，落花對芳澤的眷戀，總有些人，小題大做，搬弄是非，非要昇華到一定高度。小時候學到一個成語，叫做“雲詭波譎”，始終不明其意，“如今識盡愁滋味”才知人言可畏，會有些以別人的痛苦為樂，以別人家庭的爭執為喜。如今時過境遷，鳳凰涅槃，“亂我心者，昨日之事不可留”，既然不可留，就要痛定思痛，再無把柄讓他人有口舌之利。就像雨後的黃昏，再大的狂風暴雨，沉澱下來的永遠是夜晚的安寧。
陽光撕開了天邊那抹厚重，金燦燦的，溫暖著每一個羈旅的心。對面一道彩虹，若隱若現，為單調的黑色裝點最後的亮色。憂愁，是每個人心裏最美的藍色，愛，也是每個人靈魂中最為深沉的積澱。
遠離，是一種破繭而出的勇氣，更是沉澱過後幸福的守望。

————14.1.10晨于澳洲清雅山莊

心情好一些了嗎?

good writing